在受疫情冲击的情况下，印尼各大城市自去年中旬开始出现银人街头乞讨的状况。因为受到街头艺人的表演方式所启发，他们将全身涂满银色，因此被称为银人。图为一位母亲为自己的孩子涂上银漆。 图／路透社

"银色，是他们求生的颜色。"在夜晚车来车往的印尼街道上，你会看到全身涂满银漆、不分男女老少的"银人"徘徊在路旁。夜里的银色会特别显眼，而当红灯之后，他们手拿银色的小桶直接走到车道上，以各种表演方式——如举牌子站着、站立不动、双手合十、不眨眼睛等——吸引乘客、路人的目光，希望借此赚取微薄收入；而当绿灯之际，他们又再撤退到路旁，等待下一个红灯的来临。

这群印尼银人并非当地真正的街头艺人，而是因为疫情走头无路、被迫以"街头表演乞讨"维生的"速成班街头艺人"。这群街头银人是谁？在印尼疫情依然严峻、无业困境难解的情况下，他们的生活又将如何受到影响？

在受疫情冲击的情况下，印尼各大城市自去年中旬开始出现银人街头乞讨的状况。因为受到街头艺人的表演方式所启发，他们将全身涂满银色，因此被称为银人（印尼语为：Manusia Silver）。对银人而言，选择"银色"并无特殊原因，只因为这能让他们在街上看起来更显眼，快速吸引目光。不过随著各大媒体开始报导银人之后，银人街头乞讨的数量剧增，甚至成为印尼疫情"最受到关注的特点之一"。这也导致印尼政府开始取缔银人、罚款甚至逮捕。

警方的取缔迫使银人只能避开警察白天执勤的时间，选择在夜晚开始上街。街上的银人不仅有成年人，甚至有时还能看见银色孕妇、银色小孩出来乞讨的身影；对许多银人而言，以此方式工作是迫不得已。

街上的银人不仅有成年人，甚至有时还能看见银色孕妇、银色小孩出来乞讨的身影；对许多银人而言，以此方式工作是迫不得已。 图／路透社

其中一位25岁的银人德西（Desi）在接受《卫报》访问时表示，自己去年在一家商店工作，不过就在疫情发生之后，老板便辞退包括自己在内的员工，"我试著到处找工作，但是每家商店都受疫情所苦，根本没有任何职缺。"

另一名25岁的阿尔凡（Alfan）会成为银人也是为了养家糊口。阿尔凡是一名司机，他的收入因为疫情骤减，从原本每日可以赚取至少10万卢比（约新台币200）到如今只剩下每日3万卢比（约新台币60）。考虑到家中还有两位小孩，他才开始在夜晚兼职成为银人，"一开始成为银人，不得不站在众人面前，这其实很难为情，但我别无选择。"

要成为银人的代价不仅是如此，在长时间全身涂满油漆的情况下，这也会影响他们的健康。他们使用的银漆，其成分里面包含食用油以及适用于网版印刷的反光油墨；他们将全身——包括脸部、头发、甚至指甲等——都涂满银漆，这也导致一些银人的皮肤上开始出现疹子。而在下班之后，他们也要花大量的时间清洗残留在身上的银漆：第一次清洗必须先使用洗碗剂，接着才能使用肥皂。阿尔凡说：

"它会让你非常痒，也会刺激你的皮肤。大家时常问我是不是喝醉了，因为我们的眼睛看起来血丝泛红，但其实并没有，就只是油漆刺激我们的眼睛。"

在长时间全身涂满油漆的情况下，这也会影响银人的健康。他们将全身——包括脸部、头发、甚至指甲等——都涂满银漆，这也导致一些银人的皮肤上开始出现疹子。 图／路透社

印尼是东南亚疫情最严重的国家，从去年5月开始疫情持续攀升，在今年一月下旬创下高峰。截至2月9日下午，印尼确诊人数已经来到117万，单日新增病例依然有8,242宗。根据《路透社》报导，疫情让印尼首次陷入20年来经济衰退的窘境，大大冲击数百万离家谋生的印尼人。数据显示，印尼贫困人口原本约为2642万名（印尼人口约2.7亿），但光是在2019年9月至2020年3月疫情开始蔓延期间，贫困人口就增加了163万。

除此之外，失业人数也随著疫情攀升。疫情的爆发严重影响印尼经济，超过267万印尼人因此失业，失业率也在去年8月高达7.07%，创下2011年以来的最高失业率。

为了控制疫情和拯救经济，焦头烂额的印尼总统佐科威购入疫苗，并于1月13日在全国电视前成为第一位接种疫苗的印尼人，希望提高人民接种的信心；而后印尼也已展开2亿7千万人的大规模接种作业。不过与各国优先让医疗人员、老年人接种的策略不同，印尼政府决定让18至59岁的工作年龄人口优先施打。就印尼政府的角度而言，此接种策略希望迅速拯救经济：透过优先接种因工作而须频繁移动的族群，让这一些工作族群可以迅速免疫，进而尽快恢复所有经济活动。

不过，目前还需要更多时间才能确认印尼的接种策略是否有效。但可以确定的是，印尼的银人们、社会里的边缘族群并无法快速从疫情、萎靡的经济中恢复过来，而这也考验著印尼政府的治理能力。正如阿尔凡对《卫报》所言：

"直到现在，我都没收到政府任何的社会补助。我必须要做这份工作（银人）才能生存。我们没有犯罪，也没有胁迫大家给钱。如果他们愿意给我们钱，我们会谢谢上苍，但如果没有，那也没关系。"

这一字一句也道出了所有银人们的心声。

印尼是东南亚疫情最严重的国家，从去年5月开始疫情持续攀升，在今年一月下旬创下高峰。截至2月9日下午，印尼确诊人数已经来到117万。图为1月29日，几名工人正埋葬一名因为疫情而死亡的人士。 图／法新社

以确定的是，印尼的银人们、社会里的边缘族群并无法快速从疫情、萎靡的经济中恢复过来，而这也考验著印尼政府的治理能力。 图／美联社